唐山海*于曼丽 | 已遣蛾眉等候（六）
下一章是曼丽视角
同样的剧情，我不会按照原著原原本本再走一遍，或者照着电视剧台词再来一次，这样我可能会写的很痛苦，所以剧情也会少有调整。
三日后，晚上七点，上海华懋饭店。
唐山海穿着深兰色西服，挽着穿着旗袍的徐碧城出现在特工总部主任李默群的私人宴会上。特工总部直属行动处处长毕忠良审视后给出了判断，这是散淡中透露清新的一对夫妇。
然而，这两个判断都与常态有着一点距离。关键之处还在于唐山海——
军统局的行动处、情报处、机要室是至关紧要三处位置，唐山海只有二十余岁，却已经淌涉过两处的水，这样的人就算没有过人之处，也算是个人物。何况，有风闻称梅机关特务科科长荒木惟亲自带队抓捕此人，二人同船同舱，最后是唐山海顺利抵达重庆。
毕忠良想象不到，唐山海是这样一个如雾如岚的人，他以退后于徐碧城半步的姿态保护她在交际场上周旋，不时对自己的女人投以适当的欣赏目光，仿佛今天这场私人宴会的中心是这个女人。
事实却是，今天上午，唐山海已经拿出一个军统六人小组名单给李默群，这份礼物虽然不大，然而军统飓风队针对的不正是在场叫得上名字诸位，所谓及时雨就是如此。毕忠良擎杯道，“多亏了唐队长的消息，今天才能成功端掉这个军统据点。”
是的，唐队长，刚刚李默群和毕忠良已经不动声色的对上一回合，唐山海收获行动处行动队队长的位置，徐碧城则任职于总务处。
歌舞升平的掩盖下，饭桌上的诸位笑得多少有些心事，唐山海敏锐的看出李默群和毕忠良一团和气的表面下掩藏着克制的敌意，同时，也看穿了在场诸位或多或少都有对朝不保夕境遇的深深忧虑。
作为这种忧虑源头中的一环，唐山海不由得生出一点好心情，他说，“只是一点礼数，还要谁放在眼里？我们人到了才是真正的诚意。”唐山海这话傲气得很，在场几位不由得有几分哗然，偏偏这样的话从唐山海口中说出来就格外有底气。
当然，傲慢过头也要遮掩一下，唐山海饮了一口红酒说出后半句，“对于舅舅来说，碧城能安安稳稳回到上海，也算少一桩心事嘛。”
他打了一记推手，在场诸位都顺着话头笑起来，松一口气一般开始称赞徐碧城这个李默群关系不远不近的外甥女，只有李默群对唐山海投以极为欣赏目光。
唐山海知道这位已经接收到自己正大光明的“投诚”信息，于是对右手侧的徐碧城伸出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去给李默群再“展示”一点亲切。
谁知道一转头才发现那清秀面孔正对着毕忠良心腹爱将发怔，唐山海清楚自己做不到众目睽睽之下不着痕迹审视陈深，只好对徐碧城发出关切的提示，“碧城，是不是一路飞过来累着了，怎么吃得这样少。”
徐碧城却被这一句话惊吓到，她手中银刀在陶瓷盘中划出小却尖锐声音，“山，山海？”
毕忠良探究的目光划过陈深，又落在唐山海脸上。
芒刺在背，唐山海修炼已久的不动声色发挥作用，他心想，第二次了，刚刚徐碧城握手时的失态还可以说是无意，这一次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她和陈深之间绝对有故事，甚至是某种旧情。
这种猜想应该调动起一个丈夫的愤怒和不甘，但这不免会破坏唐山海与李默群刚刚达成的“心照不宣”，唐山海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透露属于情人的失落和自嘲，“走神走得这样严重，只是关心你，怎么还被吓到了呢。”
“我在想事情，”徐碧城此时已经回转过来，含蓄的回握唐山海的手，“下午的冰茶口味很特别，陈队长的格瓦斯给了我一点启发。”
解释到位，唐山海顺势把这事做实，“那回头方子写出来，我买材料，也给大家尝尝碧城你的手艺。”
听到这里，毕忠良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那要多谢唐先生和唐太太的雅意。”
唐山海当时的猜想是，这只是二人隐秘不为人知的过往旧情。
一直到唐山海和徐碧城从华懋饭店脱身，前往李默群安排在国富门路的住处，唐山海才问出“实情”，原来这还涉及黄埔军校的一段师生情，事情瞬间复杂化了。
“军统局都要明令禁止恋爱，没想到黄埔军校自我毕业后居然宽松了这许多。”话一出口，唐山海有点诧异，自己是何时起关注到这条训令的，他摇摇头继续说，“履历表上白纸黑字，他是教官你是学生，你不认他他也不认你，这足够毕忠良做一篇文章了。”
徐碧城被唐山海这种 “率性”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唐山海也沉默，对策不止一条路，可是任择一途，就回不了头了，偏偏他对于爱情命题的文章有些生疏，欠了把握，“你爱他，他也爱你吗？”
徐碧城说，“约法三章，你越界了。”
“哪一条？”
“在任何情况下，在感情上不互戏互娱。”
“你误解了，我绝没有兴趣娱乐消遣你的情感过往，”唐山海轻轻摆手，转换到更稳妥的表达，“坦白说，我很担心死火或许复燃，那样明天到了行动处我们的话就不要说得太满——比方说你对于我的要求只是安定的家庭生活，然而我的浪漫手段还是愉悦了你，然而没想到初恋难忘……”
“你在分析我的感情。”
“不，我是在分析陈深可用还是可弃，因为杀人是要冒风险的。”
徐碧城想也不想地反驳唐山海，“你不能这么武断，嗜杀。”
原来如此，唐山海露出一个灵敏可爱的微笑。
“所以你还爱他，我知道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唐山海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这个话题，他说，“碧城，我希望你明天就约会陈深，把今天为什么不和他相认的事情解释清楚——但也没有必要广而告之，反而显得心虚，只当是防备毕忠良得知你们的师生关系后，会私下询问陈深。”
“那我应该以什么理由解释。”
“这个问题不难，昨晚是李主任特意为我们夫妇接风，”唐山海平静的答，“那个场合大家期待罗曼蒂克的男主人公不可能是陈队长，所以你们只是不想煞了风景，合情合理。约他的时候你点到即止就好，没有相认的也不止你一人。”
徐碧城的欲言又止确实在唐山海眼里，可他全然不明白爱情中也会有“近乡情怯”的犹豫，所以他言简意赅地结束了今晚的谈话，“早点休息吧，晚安。”
此时此刻，对于唐山海来说，这件还在水面之下的感情，只是意料之外的插曲，如何在行动处流水二分的局面中站稳脚跟，才真正算得上迫在眉睫。
李默群、毕忠良、陈深……唐山海察觉自己没有疲倦感，反而感受到“破局”带来的充盈——不由想起某位留在山城、眼眸生光女郎的断言：这么不喜欢走俗路，看来不只是喜欢每战每胜结果，更喜欢每胜每战过程。
她看人一向有这种准确。
